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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握紧手指,握到伤口都没有察觉到,直到听到开门,又关门,被放进来的宋嬷嬷唾弃了一声,朝着院外低声骂道:“黑心肝的,指不定又在思衬什么东西!世子,这个大胆的奴才没做什么吧?咱们就在屋里待着,哪儿也不去!”
白岩猛地回过神来,他把手指缩到袖子里,另一只完好的手拉住宋嬷嬷的衣角:
“嬷嬷。”
“我得去。”
不是想去,是必须要去。
宋嬷嬷沉默下来。
半晌,她哑着嗓子说道:“老奴这就去给世子拿衣服。”
白岩手指动作一顿,他抬起头,有些慌乱的说:“嬷嬷替我找件高领的衣服吧,外边儿天冷。”
宋嬷嬷没多想,应声:“是了,是了,天冷,等老奴去和侯夫人的人理论一番,这等鬼天气,这点子碳火经不住半点用。”
宋嬷嬷嘟囔着去翻衣服,白岩看着她出去,才慢慢的抬手,摸了下睡袍包裹着的脖颈,被男人掐过的皮肤触及到的时候有种火燎的感觉,手疼,全身都很疼,白岩极快的收回手,杏眼漫上水雾。
“世子,穿那件红色的怎么样?过年讨个好彩头。”
宋嬷嬷在屏风外喊。
白岩连忙眨眨眼睛,把委屈和酸疼都压下去,应声道:“要纯色的,嬷嬷!”
宋嬷嬷又嘟囔了两句什么,白岩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站稳身子,拒绝了宋嬷嬷要帮他穿衣服的意向。
他不能让宋嬷嬷看到脖颈上的伤口,毕竟这件事太离奇,就算宋嬷嬷知道了,除了跟着担惊受怕没有任何用处。
宋嬷嬷给白岩找的是一件旧衣。
白岩还没到束发的年纪,他头发长得慢,一头乌黑又蓬软的墨发散散垂在腰身上一截,翻毛的白领子和雪色的吉祥暗纹,再衬着少年的一张脸,除了有些过分苍白,仿佛画里的人一样。
宋嬷嬷连声夸赞:“咱们世子真真是像极了郡主,若是……若是……”
她声音又有些哽咽。
其实白岩没有办法切身的体会到她的伤感。
对于他来说,清河郡主更像是一个陌生的“标志”,除了过年过节时他能见到那位美丽清雅到极致的侯夫人,大部分时间她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哪怕是那时小胳膊小腿走都不利索的小白岩殷切的在院子外递上请安的请求,最后出来的也只有宋嬷嬷。
可是在最脆弱的时候,他也会想到,如果他也有母亲的话,是不是这时候也会有人抱着他,哄一哄,说“不疼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白岩忽然想到那个可怕的男人。
如果那里真的是地府,或许他留在那里才是应该的。
白岩推开门。
曾经跟过他一些日子的小厮因为“犯了事情”,被大夫人调到了别的地方,现下除了宋嬷嬷,世子院内只有几个洒扫的小厮。
候府安安静静的,白岩烧还没退下去,因为失血,又有些眼前发晕。
他两只手揣在袖子里,慢慢踩着小石子路往前院的方向走,仿佛时刻都有可能倒下去。
“唔!”
“殿下!”
白岩眼前一暗,下一刻,便只觉得撞上了什么东西。
来人似乎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上人,震惊了片刻,然后快速扶住他往后坠的肩膀。
白岩被扶着,低低的喘息了几声。
他眼前一片黑暗,好半天才缓和下来。
“对不起,我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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