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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2第 432 章（第1页）

夜风穿廊，吹动檐角铜铃，一声接一声，像是谁在低语。赫爷弟舍缓步而行，脚步落在青石板上极轻，却仿佛踩在人心深处。春杏撑伞随行，目光几次欲言又止，终是只低声问：“主子方才在祈年殿站了太久，冷不冷？”

“不冷。”她摇头，抬手抚了抚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反倒觉得……心热。”

春杏垂首，不敢多问。她知道，那一夜的雪、那一页书、那只木雕小兔，早已不是旧事重提，而是某种宿命的回响。主子从不说痛，可她记得五年前那个暴雨夜，赫昭仪独自跪在佛堂整整一夜，指尖掐进掌心，血染红了经书??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主子哭，无声无息，却像整座宫墙都在震颤。

马车停在宫门侧道，车帘掀开一角，岳钟琪亲自守候在外，甲胄未卸，眉宇间尚有尘色。“卑职已查明，那名掌事太监昨夜试图出京，于通州渡口被捕。他供出幕后另有‘影阁’一脉，专司伪造圣谕、调换血脉、操控梦境，自先帝晚年便已潜伏宫中。”

赫爷弟舍眸光微凝：“影阁？”

“据供词所载，此组织奉‘真龙归位’为信条，认为当今皇统非正，唯有李庶妃之子承天命、续正朔。他们不惜以人命为祭，布局长达二十年，甚至豢养了一批与皇室血脉相似的替身孩童，用于关键时刻混淆视听。”

她冷笑一声：“所以莲心被囚，是为了让一个‘活着的李庶妃’继续存在？哪怕只是个影子？”

“正是。”岳钟琪沉声道，“更可怕的是，他们不仅控制身体，还试图重塑记忆。据查，承昊幼时多次高烧昏迷，皆由一名匿名太医施针调理??那人用‘梦引术’在他脑中种下片段幻象：雪地、火光、女人哭泣……让他误以为自己是个遗孤，激起他对身世的执念，从而更容易被引导。”

赫爷弟舍闭目片刻，指尖抵住眉心。她终于明白，为何承昊总梦见那场雪。那不是回忆，是植入；不是真相，是陷阱。

“他们想让他恨这个朝廷，恨这位皇帝。”她睁开眼，寒光凛冽，“可偏偏，这孩子心性坚韧，未入歧途。于是他们改用药物，想强行唤醒所谓‘前世执念’。”

岳钟琪点头：“血引丹本为禁药，能激发人体潜能，但也极易引发神志错乱。若配合控魂咒，可令人陷入半梦半醒之间，听命于施术者。清尘虽已被擒，但他临刑前曾笑言：‘种子已种下，纵我不在，果亦必熟。’”

“疯子。”春杏忍不住低呼。

“不。”赫爷弟舍缓缓开口，“他们是清醒的疯子。比狂徒更危险，因为他们相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她转身望向紫禁城深处，层层宫阙隐没于夜雾之中，宛如巨兽盘踞。那里曾埋葬多少秘密？又有多少名字，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翌日清晨，承昊前来请安。

他穿着素色常服，神情平静，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姑姑，我在永寿宫翻到一本旧账册，是当年内务府记录嫔妃陪嫁之物的清单。李庶妃名下有一对玉镯、一支金簪、还有……一只绣着梅花的香囊。”

赫爷弟舍接过细看，手指忽然一顿。

那香囊编号为“乙三七”，备注栏写着：“遗失于十六年前冬月大火。”

“可我记得……”她声音微颤，“那天我抱你逃出宫时，你身上就挂着这只香囊。你说你娘临终前亲手为你系上，说等你长大，要凭它认亲。”

承昊点头：“我也记得。所以我派人去查了当年救火的太监名录，发现其中有三人次日便调往边疆，再无音讯；另有一名老宫女，在五阿哥政变后不久暴毙，死因记载为‘心疾突发’。”

“你想查下去？”她望着他。

“我想知道，是谁烧了那场火。”少年目光坚定，“姑姑，你说我母亲托你护我周全。可若连她的遗物都能被人抹去，那这份‘全’字，到底还能保多久？”

赫爷弟舍沉默良久，终是起身走入内室，取出一只乌木匣。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焦黑残布，边缘绣着半朵梅花，线头断裂处尚有灼痕。

“这是那天夜里，从你母亲尸身旁捡到的。”她轻声道，“真正的李庶妃，死于产后的血崩与中毒。有人在她的补汤里下了‘断魂散’，剂量极轻，发作缓慢，伪装成难产之症。而那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为了毁尸灭迹。”

承昊双拳紧握，指节发白。

“动手的是五阿哥的心腹，但背后主使……”她顿了顿，“是当时的皇后，也就是如今已故的太后。”

少年猛然抬头：“为何？！”

“因为李庶妃怀的是男婴，且经太医查验，确为龙裔。而当时皇后膝下仅有一女，储位之争已在暗流涌动。若此子存活，将来极可能成为太子。更何况……”她压低声音，“先帝曾私下对近臣说过一句话：‘此儿眉眼酷似朕少时，恐非常人所能驭也。’这话传出去后，有些人就开始怕了。”

承昊踉跄后退一步，扶住桌角才稳住身形。

“所以他们联手，毒杀母妃，焚毁证据，再对外宣称产下死婴。至于真正的你，被我悄悄带出宫外，交给民间义士抚养。而那个所谓的‘死婴’，其实是另一个夭折宫女的孩子。”

空气仿佛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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